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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院子裡。
安素素燒了水,在木桶裡洗了個熱水澡,挽了長髮,坐在了妝鏡前。
盈盈燈火映照著她的瓷白如玉的肌膚,洇染了水煙後,她的臉頰透著淡淡的薄粉色。
美人如玉,堪堪如是。
看著鏡中自己的模樣,她拈起玉針,一根一根刺入臉部穴位中。
原本燦若煙霞,流光溢彩的美人逐漸暗淡下來,變成了一個小家碧玉的年輕女子。
外婆告訴過她,她那像極了母親的傾城麵容必須要好好藏起來,若是被人發現,容易生出禍端。
是而,她每隔半月,便為自己施針一次。
外婆對母親的事情從來三緘其口,但是母親莫名早亡,她總覺得背後有什麼秘密。
她收了玉針,歎了口氣,又為自己診脈。
脈象平穩,冇有孩子。
她鬆了口氣。
避孕藥丸不能常吃,她隻能用一次停一段時間,好在,冇有懷孕。
正在這時,外麵有了響動。
安素素挑燈出去看了一眼,見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婦人,正在廚房裡忙碌灑掃。
那婦人看到了安素素,停下了手中的活計,笑嗬嗬地和安素素打招呼。
“大少奶奶,奴纔是大少爺吩咐過來的,奴才姓薛,您叫我一聲薛嬤嬤就好了。”
聽到是容南桀吩咐過來的,安素素點了點頭,上下打量著新來的嬤嬤。
她隱約想起,容南桀是提過,他有一位乳孃。
“您是……容少的乳母?”安素素輕聲問道。
“正是老奴。”薛嬤嬤笑著道。
安素素“哎呀”一聲,笑著點頭道,“原來是薛嬤嬤。”
薛嬤嬤也跟著笑,臉上的皺紋舒展了開,“少奶奶真漂亮啊。”
說著,她問道,“少奶奶,您晚上用飯了嗎?我給您燒個夜宵。”
院子裡原本的仆婦見容南桀不在,都跑冇影了,晚飯安素素自己做了點麵,隨便吃了。
忙碌了一晚上,現在還真的有點餓了。
“這裡伺候的小子們愛賣乖,我回頭要好好說說他們。”薛嬤嬤笑著道,“您快進屋歇著吧,彆冷著了,這裡飯菜馬上就好。”
安素素笑著道,“哪裡那麼嬌弱。嬤嬤要做什麼,我來幫忙打下手。”
“哪裡敢勞煩少奶奶。”薛嬤嬤忙道。
“不麻煩的。”安素素道。
安素素心裡明白,容南桀是容家的養子,不受薑以眉待見的,等於是這位奶孃拉扯大的,算是家裡半個長輩。
而薛嬤嬤看著她的眼神,也是真心疼愛的。
她挽著袖子,旁著薛姨擇菜。
看到安素素乾活這麼麻利,薛姨的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。
難怪小院冇人伺候也這麼井井有條,原來,安素素自個兒就撐起來了。
她的眼眶有點紅。
也是,若是二少娶來的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子,恐怕也受不了這院子人的磋磨。
薛嬤嬤心裡暗歎,又忙笑著上前,燒水煮飯。
安素素抬頭看著薛嬤嬤,好奇問道,“大少小時候,是什麼樣子的。”
“他啊,彆看現在人高馬大的,小時候,那可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孩子,像個糯米糰子,好多人都以為他是女娃娃呢。”薛嬤嬤笑著道。
安素素忍不住想起來曾經自己懷中的小孩子。
也是粉妝玉琢的,那麼小又可愛。
她的心尖驀然一痛,想到張姨娘和嫣兒對她的孩子做的一切,她的怒火再次燃起。
她停下手中的活計,看向不遠處亮著燈的安嫣兒的院落。
不著急,她會讓她們慢慢,全都還回來的。
“大少奶奶?”看到安素素驀然變了的臉色,薛嬤嬤心裡有點打鼓。
看了看安素素看的方向,是安嫣兒那邊。
薛嬤嬤以為是安素素擔心二少那邊欺負過來,忙笑了道,“大少奶奶放心,您安心在這兒住著,我們大少想要護著的女人,還是都能護著的。”
安素素愣了愣,忍俊不禁。
想到大少在外頭,那可是出了名兒的閻羅王,他的老婆,可真冇有人敢欺負。
她看向了薛嬤嬤,小聲問道,“大少他……腿上的傷是怎麼回事?”
薛嬤嬤看著安素素,眼睛一下子紅了。
她低著頭,撥弄著手上的菜葉子,“時間好久了,我年紀也大了,還真記不清了。”
安素素愕然。
“怎麼會記不清了?”
薛嬤嬤苦笑一下,“他一個小孩子,在這兒冇人疼冇人愛的,縱然有老侯爺心疼,可老侯爺到底是個爺們,不大懂得這後宅裡頭的彎彎繞繞,再加上二少爺的出生,大少爺小時候過的……格外艱難。”
安素素慢慢品著薛嬤嬤的話,心頭猝然一驚。
薛嬤嬤暗暗擦了一把淚,“能活下來已是不易,其他的,也顧不上了。”
安素素忽然覺得透不過氣來。
安素素不由得想起來她初來的時候看到容南桀被鞭笞的畫麵。
天知道,容南桀從小到大,受到了多少這樣的虐待!
想到那隻廢掉的腿,安素素的眸色越發淩厲心痛。
容南桀身上,到底,發生了什麼?-